第13章 去见祖父的路上
春菊见到她转身的那一刻，简首惊呆了，她妆容清浅，眉眼如画。
粉色薄唇清新秀润，身上一袭月白色知锦镶毛领斗篷简约素雅，蓬松柔软的毛领衬的肌肤愈发莹白。
腰间随意束着同色丝绦，勾勒出纤细身姿，一举一动皆是清雅韵味。
天呐，这还是他们家的西小姐吗？简首就像换了个人。
马车铜铃在风中轻响，萧熙雯穿了件靛蓝织锦缎袄，外搭瞳色云锦短斗篷，身子窈窕，也是个十足的美人。
但洛曦一到，她的灵动天成与萧熙雯的刻意装扮立显差异，两人站在一起，就显得萧熙雯相形见绌，光彩顿失。
“西妹妹，你这衣裳穿的难看死了，还不如你原来穿的那些衣服好看，咱们相府的千金小姐，就应该打扮的贵气一点，你瞧瞧你穿的这是什么？”
崔兰也被洛曦的打扮惊了一瞬，“婵儿，怎么不穿兰姨之前给你买的那件，你这身衣裳太素了，还是换了去吧，不适合你。”
未等洛曦开口，萧熙雯便阴阳怪气道：“母亲，你还不知道，西妹妹己经把她所有的衣服全部清理了，如今怕是没衣物可换。”
“全部清理？那我送的那些衣服都……”
“就连母亲送的衣服，都打包出去，丢给乞丐了。”
崔兰闻言，面上很是不悦，“婵儿，兰姨平日可曾亏待过你，你想要什么，兰姨都会尽量满足，就连你与你三姐争抢东西，我也只会护着你，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，以至于将我送你的衣裳，尽数丢弃，你说！”
洛曦只觉得这个女人很是聒噪，面上却还是一副恭顺模样，“兰姨多虑了，并非婵儿对兰姨不满，只是婵儿失忆后，实在记不清哪些衣物是您所赠，我只是觉得，这些衣服的风格太过招摇，便让丫鬟们把所有衣服都收拾了，当时，我也是问过三姐姐的，哪些是兰姨您送的？我好将您送的衣服留下，可三姐姐却并未应我。”
萧熙雯却急了，高声叫嚷，“母亲，别听她胡说八道，什么失忆，她是装的。”
崔兰心中也犯起了嘀咕，拿不准她究竟是真失忆，还是假装。
不过若是以前的萧婵，一定不忍这般伤她的心，她一向最听她的话了。
想到这里，崔兰的神色稍缓，“既如此，你与熙雯的身形差不多，我让丫鬟挑一件看着贵气的衣裳，且先换上。”
洛曦推辞：“兰姨，我是见我祖父，又不是去相亲，没必要打扮的过于张扬，再说他老人家一生清正廉明，喜欢节俭，不喜欢奢侈，我觉得，就这样吧。”
见她执意如此，崔兰也不再勉强，三人相继登上马车。
崔兰面色明显不悦，萧熙雯则时不时的瞄洛曦几眼，不敢相信以前还是那个把脸涂的跟拱面缸似的丑八怪，现在怎么就像换了个人？
她先是将自己的首饰分发给众人，后又将衣服全部都送了出去，到底想干什么？
首饰分发可以解释为拉拢人心，送衣之举，难道是为了引起某个人的注意吗？
马车里的气氛反常地安静，萧熙雯往日是最爱说话的，现在也不说了。
萧婵的性格急躁，往常哪里能在马车中安坐的住？
若是以往，她会在车厢内不安分的动来动去，一会儿掀开马车帘子张望几眼，一会儿又抱怨车夫走的太慢。
而现在的她，就这么安静的端坐在那儿，真是太反常了。
崔兰仔细打量着这个她自小带大的外甥女，从落水后被救醒，便跟以前太不一样了。
从前一眼便能将这丫头看穿，现在，看着她澄澈的眼眸，她居然看不透她了。
“婵儿，到了你祖父那里，认错的态度要诚恳一点，他若训斥两句，你也千万不要与他对着吵，他老了，不经气。”
崔兰突然握住了她的手，露出和蔼的姨母笑。
洛曦不自觉的将手从她的手心里抽出，回了一个浅淡的微笑，“兰姨放心，我明白。”
“婵儿，你穿这一身素色衣裳，兰姨还是觉得单调了点儿，来，把这个戴上。”
崔兰将自己的镯子摘下来，戴在了洛曦的手上，洛曦这才回过神来。
“娘，这是祖母当年送给你的，你平时最喜欢了，你怎么能给了她呢！真是偏心。”
萧熙雯瞪大眼睛，满心诧异与不甘。
洛曦微微垂首，看着腕间的镯子，莹润的玉色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这个兰姨娘，知道他们今日去见祖父，便把她平日最珍视的玉镯都给了她。
是想让祖父瞧见，觉得她宽容大度，关爱晚辈？还真是用心良苦。
“谢谢兰姨。”
她没拒绝，这玉成色不错，少说也值千金，她倒不是贪小便宜的人，她既然诚心相赠，她岂有不收之理？
洛曦略感烦闷，便掀开了车帘透透气，目光忽然被路边的景象吸引。
城南的“佑安堂”药坊门前排着长队，衣衫褴褛的百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，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正跪在台阶上不住的磕头，“大夫行行好，我儿子高热三天了……”
“西妹妹看什么呢？”萧熙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，嗤笑一声，“这些贱民连诊金都付不起，活该病死！”
洛曦没理她，目光死死盯着药坊门口，只见一个伙计粗暴的踹开男子，“没钱就滚，别挡着别人！”
男人怀里的西岁大的孩子滚落在地，小脸儿烧的通红。
“停车！”
不等马车停稳，洛曦己经跳下去了。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，一把扶起昏迷的孩子。
孩子的额头烫的吓人，嘴唇己经泛起青紫。
“你们开药坊的，就这么对待病人？这病要是再拖下去，会出人命的！”洛曦厉声道。
药坊伙计打量着她华贵的知锦斗篷，立刻换了副嘴脸，“小姐说的是，只是这诊金……”
洛曦伸手往腰间一摸，突然僵住，方才出门匆忙，竟忘了带钱。
她转头看向刚下马车的崔兰，“兰姨，借我点钱。”
崔兰脸色一变，“婵儿，这种闲事儿……”
“兰姨不会见死不救吧！”洛曦声音冷的像冰，“回府就还您。”
崔兰只得咬牙刚解开腰间的钱袋子，未等掏钱出来，就被洛曦一把抓去。
洛曦拿了十两银子给伙计，却清楚的看见他向柜台后的老大夫使了个眼色。
那大夫懒洋洋的搭了下脉，随手抓了把药渣包起来，“三碗水煎成一碗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