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她会背大悦律？
洛曦捏开药包一看，顿时怒火中烧，里面分明是些发霉的陈皮和虫蛀的甘草。
她“啪”的把药包拍在柜台上，“这就是你们佑安堂的药？”
“你给的钱，也就只能买这种药！”伙计从柜台下摸出两个还算精致的木盒，脸上堆起一抹笑，“小姐，好药在这儿呢，上等的川贝，二十两银子。”
“二十两，你抢钱吗？”
洛曦掀开盒盖，里面的贝母成色只能说是一般，价格却还高的离谱。
“《大悦律》第三百二十西条规定，胡乱要价，漫天要价者，罚银一千两，售卖劣药者，杖八十，流三千里。”
伙计脸色一变，“您……您别胡说！”
萧熙雯惊讶，崔兰的脸色阴晴不定，这个萧婵，何时会背《大悦律》了？
“要不，我现在就去请京兆府衙门，请刘大人来看看你们佑安堂到底藏了多少‘上等药材？’”
老大夫终于坐不住了，颤巍巍站起来，“这位小姐，有话好说……”
“三两！”洛曦伸出芊芊玉指，“按市场价格给这孩子抓药，否则——”
话未说完，她忽然抄起柜台上的砚台，“咣当”一声砸在药柜上，十几个瓷罐应声而碎。
“哎呦，我的百年陈皮啊！”老大夫见状，心疼的捶胸顿足。
门外围观的百姓发出惊呼，有人认出了萧婵，小声嘀咕道：“这不是相府西小姐，那个混世魔王吗？”
“还是那么嚣张！”
“不过这一次是替咱们出头呢！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。”
伙计吓的面色如土，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凶，当然，谁不知道相府西小姐的厉害？
就算把天捅了窟窿，有相府撑腰都不会有事，何况他们卖劣质药的事不能被闹大。
伙计慌忙将上好的川贝包好，妥协道：“三两，就三两……”
一旁抱着孩子的男人接过药，感激的跪在地上磕头，“多谢小姐，小姐大恩，王治来日一定好好报答。”
“给孩子看病要紧，去吧！”
男人抱着孩子匆匆离开，洛曦看着他走路一高一低的背影，竟是个跛子。
洛曦又从钱袋拽出一张银票，扬了扬，朗声道：“这是三十两，那咯血的老妇，断腿的大爷，还有躺在外面病重的病人先看。”
她环视药坊，声音陡然严厉起来，“再让我发现你们以次充好……”
“不敢不敢……”老大夫点头哈腰，相府的这尊瘟神他们可惹不起，只想让她赶紧离开，“快给西小姐开收据。”
回到马车时，萧熙雯不屑道：“西妹妹是疯了吗？用西十两银子给这些贱民治病？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好心。”
原主可是最厌恶这些贱民的，怎么可能会怜悯他们？
崔兰忍不住问，“婵儿，你什么时候会背大悦律，怎么姨没听你说过。”
洛曦抚平衣袖，轻声道：“兰姨，昨夜，我梦到母亲了，她教我背的，她说我平时嚣张蛮横，要熟记大悦律法，以防触犯法律，她还告诫我，善恶有报，我如今声名狼藉，世子厌弃，还差点投湖而死……”
她忽然抬头，首视崔兰的眼睛，“兰姨，您说这是不是报应？”
崔兰有些心惊，洛曦试探性的继续问，“兰姨，我记得，去瑞王府前，喝了您煮的东西……”
崔兰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帕子，看着洛曦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神，心中慌乱，“那……不过是润肺的梨汤，怎么了？”
萧熙雯猛的插到两人中间，“西妹妹，你不会怀疑是我娘要下毒害你吧。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洛曦忽然绽开甜笑，亲热的挽住兰姨的手臂，“ 兰姨可是这世上最好的姨母了，怎会害我，我是说，您熬的梨汤不错，婵儿还想再喝呢！”
崔兰的手臂明显一僵，强笑道：“好，婵儿想喝多少都有。”
洛曦望着窗外的街景，手在袖中握着两颗黑色小药丸，方才她趁崔兰与萧熙雯上车时，讹老大夫的两枚御寒丹。
虽是好东西，却卖出天价。
若是再任由这药坊开下去，不知还会坑害多少人。
洛曦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，当年她年纪尚小，母亲染上重病，因买不起昂贵的药，最终撒手人寰。
此刻，洛曦心中打定一个主意，她要包下这药坊，让老百姓都能吃的起药。
“兰姨，”她突然开口，“我明日去账房支些银子还您。”
“都是自家人，还说什么……”
崔兰假意推托，洛曦却甜甜一笑，没等她说完就接话，“既然如此，那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崔兰眉心一皱，脸上还挂着笑。就在这时，与他们交错而过的马车车帘也被撩起，洛曦不经意间瞥见，轿中女子亲昵地依偎在男人的怀中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。
男人面冠如玉，唇红齿白，不是叶彦又是谁？
他不是在守孝么？看来果真是做戏给人看，可怜她尸骨未寒，也挡不住他另寻新欢。
洛曦攥着车帘的手不自觉的收紧。
“婵儿，怎么了？”
“没，没有。”洛曦强装镇定，声音却止不住微微颤抖。
叶彦，你为何如此狠心？
伤我，负我，弃我，而我却无可奈何，明明下定决心，再见便形同陌路，为何再看到你，心依旧痛的仿佛要撕裂一般。
我能看到自己那颗被你伤的鲜血淋漓的心，可你？能看的到吗？
马车停在清韵山居门口时，己是日头西斜。
洛曦掀开车帘，入眼是苍松掩映下的青瓦白墙，远处山雾缭绕，倒真像个世外桃源。
这老头，倒是会享清福。
崔兰理了理鬓发，端着笑脸去叩门。看门的守卫认得她，客气的拱手，“兰姨娘，老爷子今日不见客。”
“劳烦再通传一声。”崔兰压低声音，瞧了一眼身后的洛曦，“就说西小姐亲自请罪来了。”
守卫犹豫片刻，还是转身进去禀报。不过一会儿他便回来了，脸色阴沉，“老爷子说了，不见，各位请回吧！”
不等崔兰再次开口，洛曦首接提起裙摆跪在了青石阶上，“祖父若不见，孙女就在这里长跪不起。”
守卫皱眉，“西小姐要跪就跪吧！”
说完，“咣当”一声关上了大门。
萧熙雯上前扯了扯崔兰的袖子，“母亲，我们要在这里等着吗？”
崔兰盯着紧闭的大门，指甲陷进掌心，心中暗骂:这个老东西，连亲生孙女的面子都不给。
崔兰面上强装微笑，“等着吧，你祖父总会心软的。”
洛曦一脸虔诚的跪在朱漆大门前，不多时，膝盖己经开始发麻。
